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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李白四季之月的音韵美

发布时间:2014年12月8日 10:59      点击量:504

论李白四季之月的音韵美

袁艳  景志明

   内容摘要:唐代诗人李白在其诸多著作中,显露了对月亮情有独钟的热爱,他的作品不是简单地描写月亮,而是从月亮的唯美意境出发,以月寓人、以月明志。梳理众多的现有资料,可以发现针对李白诗词的研究以文学与历史居多,而结合音韵研究的文献则不多见。因此,本文选取了李白对于“春、夏、秋、冬”四季之中月亮不同形神的描绘诗句,从吟唱韵律的几个要素以及诗作的文化背景等方面梳理李白四季之月的音韵美。

   关键词:李白  春月  夏月  秋月  冬月  音韵  文化意向   

   古往今来,月亮一直是文人墨客钟情的对象,对月的描写和赞美之词更是难以计数。唐代诗人李白在其诸多著作中,也流露出了他对月亮情有独钟的热爱,这些在史书中不乏记载。从另一方面讲,李白还酷爱音乐,献从叔当涂宰阳冰中有高歌振林木,大笑喧雷霆”的诗句,《幽涧泉中则有拂彼白石,弹吾素琴”的感怀,都印证了诗人与乐的紧密联系。笔者通过对已有学术资料的梳理,发现从文学和历史角度展开研究的文章占大多数,而结合音韵研究的文献则不多见。因此,本文选取了李白对于“春、夏、秋、冬”四季之中月亮不同形神的描绘诗句,从吟唱韵律的几个要素以及诗作的文化背景等方面梳理李白四季之月的音韵美。

一、春月之韵

   春月可以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为春天的月亮,诗人之所以给月亮冠以季节的区分,原因是寄托了诗人对月的不同情感色彩。春天在世人眼中代表着万物复苏的蓬勃生机,在这样一幅祥和的图景中,月亮自然而然地受到了春的感染,有着无限的春之柔情。例如《惜余春赋》《春怨》,就是描写春月的代表作,这两首诗无一例外地染上了浓重的别离哀怨之情,唱出了相思之苦,也表达出诗人对这些不幸之人的深深同情。《惜余春赋》中“遥寄影于明月,送夫君于天涯。”诗人借春之皎月传递着少妇对夫君依依不舍的情愫,以简短的诗句映衬着春夜月色下别离的动人场景。《春怨》中感情色彩也更为强烈:白马金羁辽海东,罗帷绣被卧春风。落月低轩窥烛尽,飞花入户笑床空。”这首诗渲染了处于深闺之中女性的悲怨之情,也在另一个角度表达着诗人对她们虚掷光阴的怅惋之意。无一例外,春月的特点是朦胧诗意的,尤其擅长描绘女性内敛的气质,这种季节与人物的巧妙配合,抒写了春月忧伤的情愫和不舍的儿女情长。

   从传统音乐的音韵角度剖析,以上两例春月的诗句,别有细细品读的味道。如全诗中六字与七字句的强弱规律,正好与演唱所需的歌词特点一致。尤其是第二首的七字句,文辞通俗,以简约的音韵寄托深远的意蕴,从另一个角度体现出诗歌节奏节律的气韵悠长特点。另外,中国古代音乐史稿中收录的古琴曲,在很大层面上映衬着七字绝句与古曲的对称性。通俗地讲,古琴的音频振动较慢,一音对一字亦或是一音对七字都会非常和谐,乐与字、歌与词的配合使得春月的淡雅与月下之人的哀怨相映成画,融于一体。既然春月有朦胧的诗意美,七字句的抑扬格调正好完整地体现了中国古典音乐的音韵美。这些景与月的结合达到了非常好的协调效果,也为后人在古曲的创造中提供了很好的思路。

二、夏月之韵

   李白笔下的夏月,处处透露着诗人的宁静洒脱与飘逸率性,表达了诗人向往人生澄明境界的美好愿望。如描写诗意甚浓的雨后月亮,《雨后望月》“四郊阴霭散,开户半蟾生万里舒霜合,一条江练横。;又如月初崭露头角的弯月《初月》“玉蟾离海上,白露湿花树云畔风生爪,沙头水浸眉。五字句的精炼描写将夏季的火热与冷艳的月亮亲密结合,造就了具有双重性格的月亮形象。从音韵方面来讲,以上两例是工整的吟诵调,五字句吟诵旋律走向接近语言的自然形态,吟唱时每字一音,适当地运用拖腔与衬腔,形成具备抑扬起伏和符合旋律走向的音韵。还有一例,周篇诗句没有出现夏季,但是通过对夏季特殊景物的侧面描写,来呈现一个不一样的夏月。如《襄阳曲四首》中的一首小诗就是以月、水、花的相互映衬,来找寻人世间最纯净的境界襄阳行乐处,歌舞白铜鞮。江城回渌水,花月使人迷。

   可见,描写夏月的诗句非常简洁明朗,从朗读的韵律来看,平仄整齐有序,适合吟唱。吟唱调的选择以五字句居多,字句工整且韵脚齐整。从谱曲规律延伸出,唐代五字句诗词吟唱基本以一字一音谱曲,字与字之间以装饰音加以润色,避免了单调生硬的音韵进行,使得吟唱的节奏感较为自由,形成了自然流畅不事雕琢的特点。从语言角度来看,夏月诗句的吟诵音偏向南音特色,因为四川是李白的故乡,四川话也自然成为李白诗词创作中最常用的语言。词乐的押韵韵律属于四川话语音范围,其韵母、韵尾有规律地反复出现,产生以仄声韵居多的音韵规律。这些仄声韵对表达夏月意境的烘托起到了很好的协调作用。

三、秋月之韵

   秋月在李白笔下出现的次数也很多,尤其是秋天的月亮无意中更有着淡淡的忧伤,显示着诗人的孤寂之情。如:《金陵城西楼月下吟》:金陵夜寂凉风发,独上高楼望吴越。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月下沉吟久不归,古来相接眼中稀。解道澄江净如练,今人长忆谢玄晖。”这首诗中以白云、白露陪衬秋月,看似写景实则描述诗人内心淡淡的忧伤。分析其音韵特色,这是李白乐府诗中少有的七声音阶为主的吟唱调,其谱载于《魏氏乐谱》,全曲的音阶形式承继了五声音阶的核心音,但有偏音作为七声音阶的铺垫,形成一种独特的游离状调性,这种调性恰恰能够表现作者对秋之乐的微妙渲染。除此之外,李白的乐府歌诗大多都是传统的五声音阶,如《夜泊牛渚怀古》在追思古人的同时,寄寓的仍是世无知音的深沉感喟: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明朝挂帆席,枫叶落纷纷。”这首吟唱调具有典型的北曲特征,五言绝句的工整对仗为旋律线的起伏做了很好的铺垫,平稳的旋律进行以五声音阶的级进为主,这种调性色彩也能恰如其分地表现月夜的宁静安谧。再如《玉阶怨》: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精帘,玲珑望秋月。”诗中描绘一个处于深闺中的女子,由月光引发的无限思念和哀怨。诗人对月下众生的关注,更使得秋月包含着无限的人文色彩。如《玉壶吟》“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是诗人吐露自己怀才不遇的境遇和慨叹知音难觅的失意。总之,李白笔下秋天的月亮不仅呈现了冷寂的气氛,而且其本身蕴含着无尽的愁绪,北曲七声音阶的使用以及级进的五声音阶平稳进行,更大层面上烘托出秋月之冷与诗人对世事的些许愁绪,正是以情寓景,借韵达意的高度概括。

四、冬月之韵

   冬月似乎在很大程度上带上了冬天的寒冷与圣洁,借冬之冷艳描写月之皎洁,这类作品亦出现在诗人诗作中,其中借月抒情的感情多为抒发他的另一面人生抱负据诸多文字记载与口头传说,李白虽为一届书生,但是他有着强烈的爱国情怀,面对外敌来辱,他内心的英雄气场就通过诗句表达出来,也从另一个层面上说明他想上沙场杀敌卫国的决心。如《塞下曲六首》五则:塞虏乘秋下,天兵出汉家。将军分虎竹,战士卧龙沙。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玉关殊未入,少妇莫长嗟。”这首冬月的描写,实则表达李白渴望出入边关的侠客意愿吟诵节奏的疏密对比正配合了诗人的豪气,律动感的强烈冲击来源于长短节奏型的交替使用,奏响了那个时代的最强音:“欲折月中桂,持为寒者薪”(《赠崔司户文昆季》)。另外,虽为同一个月亮,仍然会被诗人赋予不同的感情色彩,例如李白的诗作中以汉月象征大唐,以胡月象征外邦异族,洋溢着涵盖天地的雄浑志气和对建功卫国的远大理想。

   从音韵方面而言,李白冬月的歌诗以北乐为主,音程多用上下大跳和连跳,这种极富动感的音调进行用以表现冬月之冷和诗人对报国之心的热烈。和秋月比较,冬月的音调鲜有级进和平稳进行,多以大旋律音程作吟唱曲铺垫。这样的布局更能贴切体现诗人的内心情绪。总之,旋律选择上李白冬月歌诗的节奏型较简单,偶尔采用附点节奏增加音乐的流动感,表现出诗人情绪的跳跃涤荡及对人生和历史的反思。

五、四季之月的文化意向

   李白赋予了月亮更多的灵性,也显示出深厚的文化意向,在中国历史文化和文学艺术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古往今来,月是文人墨客热情讴歌的对象,描写月亮的诗词承载了诗人的审美观念和内心情感。但尽管如此,从《诗经》到六朝的,都属于对月亮进行客观描绘的范畴。月亮被动地被诗人以自己的意愿进行描绘。到了唐代,月文化空前繁荣,发展成一个具有可塑性的阶段,唐代诗人们对月不仅仅停留在感官阶段,而是创造出异彩纷呈的月文化意向。李白正是这个阶段将月文化推向高峰的伟大诗人,他以闲心见月,以诗心赏月,以痴心醉月,其诗中的月意向令人目不暇接。下面将分几个层次来阐述李白独特的月亮意蕴,力求完整地理解诗人对月的别样感受。

   首先,李白的月不仅有喜忧之分,更有四季之别,春月的音韵丰满,夏月的宁静洒脱,秋月的淡淡忧伤,冬月的冷艳神秘,都是对月亮最全面的解读和诠释。另外诗人还把月亮的意境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月可以拥有人的情感,成为李白的老朋友,难过的时候可以向她倾诉:“月下沉吟久不归,古来相接眼中稀”;孤独的时候可以请她陪伴自己:“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朋友远行的时候可以请月亮万里相随:“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朗西”;少女通过春月含蓄地表达相思之情,李白本人通过冬月表达内心的爱国情怀等。则是月与人,月与景,月与季节的高度吻合和观念升华。

   其次,李白强化了月亮的文化意蕴,他的诗作中月亮出现的频率之高,是其他诗人望尘莫及的。更重要的是,这些众多的月亮呈现了诗人的各种情感体验,也记录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从李白的诗作中可以看到,月亮是他忠实的伴侣,峨眉山的月亮伴随他“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金陵的月亮陪伴他“独上高楼望明月”;生活中得意时大声呐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蹲空对月”;惆怅感伤的时候高歌泪下:“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连”。月亮俨然与李白融为一体,拥有了物我为一的境界。

   再者,李白对月的评描不是单一的,往往成为一种组配的文化意向,如月与酒、月与花、月与水、月与舟、月与鸟、月与石、月与山的经典搭配等等。月与物的搭配还远远不够,每一种搭配都离不开诗词的工整押韵,也离不开音韵美的完美烘托。如在李白月意向的诗歌中随处可见其对音乐娱乐功能的强调,“子夜吴歌动君心”是他醉心于音乐的生动自白。

   最后,李白把自己对人生的思考与顿悟都寄托于明月之中,将月亮的灵性融入丰富的文化内涵,强化了明月的人文意向。同时,折射出李白的浪漫气质和独特的审美情感。

   综上所述,李白重点关注了他生活地附近的月亮,而且这些不同地区的月亮,随李白当时处境的变化和心境的改变,内容有很大差别,带上了强烈的地方感情色彩。结合李白的生世不难发现,月亮被赋予人性色彩的同时折射出诗人内心深处的孤寂与冷傲,如何将自己这种细微的感情变化与自然界最有灵性的事物进行完美的结合,是诗人采取独辟蹊径的文学创作手法的动机。这样自然而然有了月亮与花、月亮与酒、月亮与季节的经典搭配,也将诗人生活的各个方面进行了完美的结合,呈现了文字中无声的流传效果,留给了后世评述的广泛空间和世人对月的无限遐想。

参考文献:

   [1]杨灿.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一一解读诗人李白的月亮情结[J].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2009(5).

   [2]付晓玲,赵璐.李白乐府歌诗的音乐研究[J].绵阳师范学院学报.2013(7).

   [3]侯延爽.李白诗词音乐及演唱初探[J].中国音乐.20093).

作者简介:

袁艳,女,汉族,1981年生,西昌学院艺术学院讲师,“双师型”教师,主要从事声乐和音乐理论研究。

 景志明,男,汉族,1956年生,西昌学院党委常委、副院长,二级教授,院学术委员会和学位委员会副主任,四川省学术和技术带头人,主要从事高等教育管理、思想政治教育及中国传统文化旅游和少数民族文化教育的教学研究工作。